多年来中国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行业整合一直陷于困局,原因之一在于自觉不自觉地陷入了认识误区,不厘清这几个纠缠在一起的概念,中国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业的整合就会在原地打转。

三个误区

首先必须区分“低端产能”与“落后产能”。“低端产能”与“落后产能”属于不同的语言环境和概念体系,前者是产品结构范畴,后者是设备技术范畴。这两个概念不可混淆,更不能混同。低端产能,简单说,是指低端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品种的生产能力。螺纹钢、线材等建筑用钢就属于低端品种,而硅钢片、镀锌板、不锈板等是高端的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品种。落后产能的区分,就很复杂了,因为它涉及到人为标准的设定。我们要淘汰的是落后产能,而不是有着真实市场需求的低端产能,它们之间的关系是落后产能是低端产能,然而低端产能却不等同于落后产能。

第二个要分清的概念是“低端产能”与“过剩产能”。各种淘汰落后产能的规划始终与控制过剩产能的目标联系在一起,因为有观点认为产能过剩是悬在国内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市场上的“一把利剑”,过剩产能的收缩与释放决定着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市场的运行走势。在2005年,螺纹钢、线材等低端长材品种被认为产能严重过剩,一直是控制的重点。然而,“一刀切”的产能淘汰方式不仅起不到淘汰效果,还会导致行业结构失衡。其实,这种行业结构失衡的后果在此次金融危机的冲击下已经显现,目前中国高端板材品种的过剩程度已经超过了低端的长材品种。全球经济危机对板材的出口和下游需求造成了相当大的冲击,首钢曹妃甸、鞍钢鲅鱼圈等重大项目建成后,由于市场需求萎缩、价格低迷,迟迟不能正常投产。近年来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市场大起大落的过程中,板材表现明显逊色于长材,也说明了板材产能已超出现阶段我国经济发展的需要。

最后,要说明的就是“低端产能不等于低收益产能”。由于低端产能处于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行业产品结构的低端,而被视作低附加值的低收益产能。就像不能给低端产能简单扣上“落后”的帽子一样,也不能给其扣上“低收益”的帽子。只要螺纹钢、线材等长材品种,有市场有效益,就只能说其低端,而不能一概称其“落后”、“低收益”。目前的市场状况正是,以生产长材为主的中小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厂家受此次危机的冲击较小,收益较好,而一些大型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厂家由于近年来板带材项目的重复建设,面对全球消费需求的大幅下挫,生产的高端产品过剩严重,收益不振。

不可“唯规模论”

厘清了这些有意无意纠缠在一起的概念后,就可以拨开我国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行业多年来整合困难的迷雾,了解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工业现实总是与主管部门控制总量、淘汰落后、加快结构调整意图相背的原因与逻辑。

因为中小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厂家生产的大部分产品都是螺纹钢、线材等低端长材品种,以致现在中小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厂家成为了“落后产能”和“过剩产能”的代名词,只要一提到控制总量、淘汰落后,一提到产能过剩的危害,总会有人把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价格回落、不规范市场竞争“罪魁祸首”的矛头指向中小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厂家。上半年有关部门也明确指出中小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厂家生产恢复较快,但增产存在较大盲目性。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字,今年1～2月,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全行业净亏损7.7亿元;钢协的统计数据则显示,重点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企业1～2月累计亏损15.1亿元,高于全行业亏损水平。而在产量上,今年第一季度,我国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行业生产粗钢12744.35万吨,其中,重点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企业产量减少2.7%,而地方中小型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企业增产19.4%。从这些数字可看出,中小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企业在放量生产的同时,其经营状况却相对较好,甚至拉高了全行业的利润水平;大型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企业虽然减产,却并没有使其经营状况有所好转。

中小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厂家因何具有较强的生存、盈利能力呢？中小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厂家的生存空间除了通常认为的地方政府为了政绩、税收、就业等当地利益提供的袒护外,根本原因在于市场对低端建筑用钢的旺盛需求。而大型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厂家从建筑用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市场场中的逐步退出,正好给中小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厂家提供了生存和发展的行业基础。

近年来,大型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厂家致力于提升产品的档次和质量,主动从一些低端长材品种中退了出来。在现在需求较旺的建筑用钢品种上,2008年,重点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企业棒材产量在全国棒材总产量中的占比由2004年的89%下降至59%,钢筋产量在全国钢筋总产量中的占比由2005年的79%下降至62%。而在大型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厂家建筑用钢产量占比较大幅度下降的同时,建筑用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市场场仍保持着较快的增长。2008年,全国棒材产量为4670.50万吨,较2005年增加1849.70万吨,增长65.57%;全国钢筋产量为9709万吨,较2005年增加2932.51万吨,增长43.27%。应该说,“低端产品市场的拉动”是中小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厂家生产恢复较快的重要原因。

从发达国家走过的道路来看,当人均GDP处在1000～4000美元时,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消费需求呈现迅速上升态势。考虑到国土因素,参照美国水平,我国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保有量保守估计至少应达到100亿吨,按年产钢6亿吨计,我国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业则还有10年的高速增长空间,特别是正在推进的城镇化进程,以及蓬勃兴起的新农村建设等,都构成了对低端建筑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品种的巨大市场需求。

《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产业调整和振兴规划》中提出“力争到2011年,全国形成宝钢集团、鞍本集团、武钢集团等几个产能在5000万吨以上、具有较强国际竞争力的特大型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企业;形成若干个产能在1000万～3000万吨级的大型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企业”后,全国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行业重组进入新的阶段,地方政府纷纷开展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航母组建工作,甚至有些整合还有“拉郎配”之嫌。然而,本轮金融危机对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行业的洗礼不得不令我们思考: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企业是不是越大越好？是不是越往高端产品发展越好？

真正支撑企业做大做强的是市场需求,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业应根据市场需求状况调整产品结构,根据产业布局的需要开展兼并重组等工作。要避免国家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产业调整和振兴政策在具体的执行和落实过程中,以“唯规模论”的观念为指导,采取“大跃进”式的赶超战略。大型企业对低端产能空间的让渡是造成我国不锈钢碳素钢复合管行业产业集中度低的一个重要原因。

目前将行业集中度不高解读为企业规模不够大而开出加快行业兼并重组的药方,恐怕是一种错误归因。如果重组后更大的企业继续采取从低端产能退出,普遍进军高、精、尖端产品的市场策略,那么未来行业的集中度还会降低,同时让高水平重复建设越演越烈,形成严重的产业浪费。(本文作者为中国工商银行总行投资银行部总经理)(21世纪经济报道)